“朕還聽聞，良貴人親手做了一件衣服，不知可否穿上。一整套完整的，才能算是完整的表演。總歸也是快要到時間了，想必也不需要掩飾了。”東方璽現在就連自己都覺得，自己是特意來找茬啊的了。只是既然話說出口，也就沒有了收回去的道理。

長孫嵐只想著隨便做個什麽來將他給打發掉，卻不曾想這人還越來越得寸進尺。她縱然最開始還是有耐心的，然而此刻也都消耗殆盡。，拳頭幾次都想要揮出去，最終想著這畢竟是玉堂國的皇宮，還是忍耐了下來。

“臣妾這就去取。不過有一句話臣妾還是想要給陛下說一下，就是這男人啊，最好還是要少一些要求凡事看到了一個大概即可，不然無論你是何身份，在外人的眼裏都像是一個怨婦。陛下還是多多的註意一下自己的形象，不然後宮裏的妃子心裏怎麽能接受得了。”

武力打不過也不能動手，長孫嵐忍不下那一口氣，就只能耍嘴皮子功夫了。總之既然誰都不想要誰好過，那就這樣吧。她不生氣，誰還沒有經歷過幾個人渣呢，忍一時風平浪靜，她不想和這個幼稚的人一般見識。

“陛下，您快坐下吧，站著多累啊。奴婢去給您沏一壺茶來，還請您稍等。”扶玉看著公主離開後陛下越來越差的臉色，此刻也是不敢在房間裏停留，抓住了一個理由就溜走了。徒留德福一臉無奈，也找不到理由。

東方璽被嗆的不知該如何開口無言以對只能是坐下來順順氣，今日著實就不應該來良辰宮，最終也是自找罪受。他早該知道，長孫嵐即便是無法違抗他的命令，也依舊可以讓他氣的半死。和這女人說話，只會減少壽命。

只是當他真的看到，長孫嵐穿著那件衣服出來的時候，先前的那些快要湧出胸膛的火氣也都重新消散了下去，眼神中也只剩下了那個人。或許是從未料想過這個場面，此刻見到了之後才會更加的震撼，和不可思議。

“還請陛下看好了，臣妾也只會跳這一遍。這幾日著實是疲累，也還請陛下可以體諒臣妾一番。”長孫嵐刻意沒有去看東方璽的臉龐，總歸自己做什麽在他的眼裏都不算正經，知道了他心裏的想法也沒有任何的意義。

雖然前奏很長，然而到了真正開始過後，時間過的也會是很快。這一支舞蹈沒有任何的配樂，長孫嵐卻依舊把它完成的很好。這個舞之於她，是存在著一定的特殊意義的，無論怎樣的處境，都不會出錯。

“這是……大遼的舞嗎？”仿佛已經結束了許久，東方璽還是有些沒有回過神來。不知有多久，沒有看到這般純粹自然的舞蹈了。自己的這個位置，看過無數的舞蹈，然而那些極盡嫵媚的動作，早就令人生厭了。

長孫嵐此刻已經是大汗淋漓，在舞蹈的過程中，她腦海中浮現出的都是父皇母後和哥哥的身影。他們仿佛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笑著，對著她招手，是那般的和藹。只是這樣的場面，她也還不知道要過多久，才能重新經歷。

“這是臣妾家鄉的舞，陛下如今也見過了，既然如此，還請陛下趕快回宮吧。恕臣妾不送也不挽留陛下了，此舞極其的消耗體力，臣妾實在是有心無力了。”長孫嵐額上已經在滴汗了，她此刻看向東方璽的眼神，也是平靜如水，沒有任何的感情和波瀾。

東方璽張口還想說什，卻最終只能是閉嘴。如今他的刁難已經結束，又為何還要死皮賴臉的待在這裏。沈默著起身不發一言，轉身就向外走去。德福跟在身後，朝長孫嵐歉意的笑了笑，而後也隨著他而去。

“公主，你沒事吧。要不要奴婢……”扶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長孫嵐給制止了，她此刻只想一個人靜一靜，即便渾身都是汗水也不在乎。那些回憶此刻如同潮水般向她湧來，饒是一向鎮靜如她，也都有些招架不住了。

只是此事過後，失神的也不僅僅是長孫嵐一人，還在夜路中行走著的東方璽，此刻也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。方才的那一幕還依舊在他的腦海中徘徊著，揮之不去，召之即來。那個火紅的身影，竟是有這般大的魔力了。

“陛下？陛下，已經到朝乾宮了，您還好嗎？。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啊，要不要奴才這會兒去給您請一個太醫過來？”德福發覺了東方璽的不對勁，擔心的問道。至於太醫，他倒是沒有真的打算去請。

他雖是一個太監，只是能做陛下身邊的人，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。陛下此刻，也分明就是被方才良貴人的舞姿給驚艷到了，只是他為了顧及陛下的面子，這個話是不可以明說的。如今這樣，也不過是威嚴的提個醒而已。

“不必了，朕沒事。德福，夜還長，你陪朕說說話吧。自從母妃走了之後，就一直是你陪在朕的身邊了。而這世間，恐怕最了解朕的，也只有你了。”東方璽有些感慨。今夜自己也註定是無法入眠了，此刻能說上幾句話的，也就只有他了。

德福皺著一張臉，並非他不願，只是陛下這一夜不休息的話，恐怕明天的精神也會不好。只是身為奴才，主子的命令也是不得不從。他也只希望自己可以盡快的讓陛下放心，而後快些去休息。這些年，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，他也真的是辛苦了。

“奴才就陪您說說話，不過陛下，若是身子不舒服了，還是盡快告訴奴才。”按照規矩他是不能坐著的，如今就站在離東方璽不算遠的一個位置，低著頭洗耳恭聽。心中卻是隱隱約約的有些許的預感，這事，恐怕還是和良貴人有關的。

“德福，作為一國之君，朕的一切的決定都要為玉堂國著想，而不能憑借著自己內心的感受。只是不知為何，今日在看到了良貴人跳舞的時候，朕的心情竟是從未有過的放松和愉快。這樣的感受，過去也只有母妃給過朕。”

德福點了點頭，良貴人的舞姿是美，也的確是讓人有一種舒服愜意的感覺。他過去也是見過程妃的舞蹈的，那般溫婉的一個女子，穿著紅裙跳舞竟也會給人一種涅槃重生的感覺，那樣的有張力，有生機。

“既然如此，陛下應該感到高興才是，良貴人的身上您可以看到程妃娘娘的影子，對於您來說也算是一種精神上的寄托了。這並不算是一件壞事，陛下又何必如此煩惱自責呢？”德福知曉東方璽心裏的結。只是這心結，還是要心藥醫。

正是因為她會讓他心動，所以東方璽才會更加的煩惱。他頭腦會很清醒的告訴自己，不能對長孫嵐有任何的憐憫或者其他之類的情緒，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，這是讓他最為惱火的地方。他不甘心，也想逃避抗拒。

“她是大遼的公主，朕明白不可以完全的信任她，只是今夜的事情一直在朕的心裏往覆循環，控制不住，也難以按下暫停鍵。德福，你說朕這樣，是不是真的無藥可救了。朕是不是應該，再果斷一些的。”

在自己的情感，和家國的利益之間徘徊，這就是作為一個君主最大的一個悲哀了。自古都說帝王薄情，然而他們也不過是害怕動了真情，卻終有一日要親手斬斷那情絲罷了。既然註定不會有好的結果，那又何必開始呢。

“陛下，人心裏的情緒，終究是不能用理智來衡量的。您對良貴人的情感，和家國的利益是沒有太大的沖突的。您不需這樣的糾結，奴才想，您只要可以遵從自己的心，可以過得開心一點，奴才就很欣慰了。想必程妃娘娘看到，也會替陛下高興。”

德福心裏苦澀，陛下從小就是這樣了，總是想著一些大事，心裏裝著的太多，所以從未有片刻的真正的輕松，自從程妃娘娘走了之後，陛下就變得更加的沈默了。如今，好不容易有一個良貴人可以重新讓陛下打開心房，這於他來說，也算是好事一樁了。

“今日，朕在看著她跳舞的時候，其實是有那麽一刻，想著這個人怎麽還可以有這樣美好的一面，和往常的咄咄逼人滿心算計一點兒都不一樣。或許她可以這樣一直下去，朕的心裏想到這裏也是歡喜的。”

有些時候，那樣的心動，是一個人很多年都難以遇見一次的，如今他有幸，真真實的感受到了這樣的心動，卻不知道是否正確，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應該繼續將這樣的感情繼續延續下去。他在糾結，也在猶豫，這樣艱難的抉擇，也已經是多年都沒有的了。

“陛下，奴才不能替你做什麽決定，只能是盡量的給您一些建議。能遇到這樣的一個人，是著實不容易的，您的心裏是怎樣的想法，或許也只有您自己心裏有決斷。希望您做出的決定，不會讓日後的自己後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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